眾所周知肉毒桿菌素(以下簡稱肉毒)在醫美是用來除皺紋的,而且一開始是眼科醫師 Jean Carruthers注射眼瞼痙攣病人時不小心打錯而發現的(誰是天下第一的爭論請按連結)。但孫醫師在處理臉部手術時常會建議病人在傷口附近注射肉毒以減少疤痕生成,究竟肉毒除了除皺外有沒有減少疤痕生成的功效呢?如果有,它又是如何作用的?

首先先解釋一下肉毒作用的分子機制:人類的神經和肌肉交界處叫做NMJ。神經末梢在此釋放Ach,Ach進入肌肉細胞後就會刺激肌肉收縮。而肉毒就作用在NMJ阻斷神經Ach的釋放,因此肌肉鬆弛就不會有皺紋了。

BTX-A 切斷 SNARE造成visicle無法和細胞膜融合

很多人以為打了肉毒皮膚會“緊繃”,所以一聽到肌肉變的鬆弛就很疑惑?其實沒有衝突,鬆弛的是肌肉緊繃的是皮膚。臉上的紋路是表情肌肉收縮造成的,所以注射肉毒後這些紋路就會消失。

但這個機制和疤痕有什麼關係呢?這要從傷口談起,傷口癒合有3個時期分別是inflammation(發炎), proliferation(生長), maturation(成熟)。如果傷口停留在發炎或生長期太久就比較容易形成疤痕,譬如傷口感染或慢性傷口。此外疤痕的生成和位置也有關,如果傷口處在皮膚紋路上(RSTL, relaxed skin tension line)比較不會被拉扯,那麼之後的疤痕就會比較細比較平;反之如果處在張力大的部位如肩膀、前胸、後背、關節處等,那麼疤痕就會比較明顯。順便一提,為什麼張力大的部位疤痕比較明顯?這其中的細胞機制我們並不清楚,孫醫師猜測可能和PIEZO這個基因和它蛋白質的產物有關。

肉毒在減少皮膚張力方面很明顯有幫助尤其是在臉部。Sherris等人早在2002年左右就發表了注射肉毒能減少臉部疤痕的臨床論文。2005年德國的Gassner醫師做了一個前瞻、雙盲、有對照組的實驗證實這個效果。2018年中國的Hu Li等人又做了一次差不多的實驗,不過是把同一條疤痕分成注射和對照二組結果也是一樣證實有效。後來韓國的An(2019)和中國的Huang(2019)又把肉毒分別注射在甲狀腺疤痕和眼頭疤痕,證實在這些部位也有效果。

但是肉毒除了從旁協助傷口降低張力癒合之外,有沒有主動降低疤痕生成的效果呢?比較精確地問,肉毒是否對纖維母細胞(fibroblast)有影響呢?我們知道纖維母細胞會製造膠原蛋白,膠原蛋白如果過多就形成疤痕(非常粗略的說法不要太計較),那麼肉毒對纖維母細胞和膠原蛋白以及相關的生長激素有沒有影響呢?

中國的蕭醫師(Xiao Zhibo)在這方面做了不少研究,他發現加了肉毒的纖維母細胞(HTS)生長會變慢,TGF-β1降低(2010),CTGF降低(2011),膠原蛋白量也降低(2012, 兔子);美國的Jablonka和德國的Gassner使用老鼠做實驗也發現注射肉毒後傷口的發炎細胞會減少,TGF-β1降低(2012);韓國的Jeong則發現肉毒會抑制纖維母細胞的分化(2015, 變成myofibroblast)。以上都說明了肉毒本身會降低疤痕的生成,雖然我們還不清楚它是透過什麼分子機制去達到這些效果。

總之,孫醫師不是電台賣藥的,沒有根據不會亂建議顧客注射肉毒。臨床上孫醫師發現有些部位的疤痕隔3個月後再補打一次肉毒效果會更好。